早陣子有朋友問我對Adventure Time的看法，我立馬想到的是劇情拖沓太久加上CN糟糕的播放安排，但也礙於對很多劇情都印象模糊，沒能再更深入解釋一下。上面這段影片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AT好像變了樣（影片內有AT／SU劇透），外國其實也有不少粉絲覺得AT已經疲態漸現，討論熱度也幾乎被其他新番追過了。當然我還未看SU，不能評論影片中有關SU的優點，但AT那些我認為說得蠻對的。

先說明一下，我曾經非常喜歡Adventure Time，沒有它，大概也不會有這個Blog的存在，可是過了這麼久，現在已經變成「噢，我只是想知道故事全貌是怎樣」的無所謂心態。
但我並不討厭AT！我並不討厭AT！我並不討厭AT！（很重要所以說三遍。）

我的寫作筆記本就是貼滿了AT貼紙的喔。





角色太多

AT擁有非常多樣的配角，所以也非常容易分心。幾乎每數集就有一名新角色登場，但大量介紹新角，卻沒有用心好好發展，許多次等角色都像片中提到Root Beer Guy一樣，在某集出現當主角，然後下次出現時不是被編劇發便當，就是消失然後或會在數十集後才再出現，對整體劇情推進、角色關係也無太大作用。早期的AT比較像單元式冒險故事，每集出現無關痛癢新角色還能夠接受，但六季下來還是這樣不免有點過火，好像一味追求龐大的登場角色數量，而忽視了每個角色的深度。

另一弊病在於AT設定於整片Land of Ooo，每個角色都有著自己的領地，像Candy Kingdom、Fire Kingdom、Prismo和Cosmic Owl所處的地方等等，分散各處的角色沒有一個交匯點可供他們進行交流，並且推進劇情，像Earl Lemongrab當主角的集數，就真的只會有跟他有關係的角色出現（即Finn、Jake和Princess Bubblegum），比較重要的角色尚且這樣，更何況其他次等角色呢？角色間缺乏互動和衝突，一來浪費了創造這麼多角色所帶來的潛力，亦磨滅了某些角色之間火花，失去原有趣味。

對比其他新番，他們都好像比較能夠掌握某個數量的人物好好發揮，Rick and Morty某程度上也是單元式冒險故事，但每個有趣的配角都能好好發展，讓人印象深刻；或是像Gravity Falls般高度集中於某幾個角色，主次分明，也能把角色層次挖得更深。當然上述兩套都採用每集長約22分鐘的模式，與AT每集分成兩段約10分鐘的部分有所不同，但AT每季有著更多集數，可用時間並不比兩者少，照道理來說，AT大可以多花一些集數深入地探討某些配角，而非草草了事。總結來說，AT實在創造了太多太多人物，因而變得難以打理，和讓觀眾留下印象。


整體調子

AT早就不是當初那有趣得來又怪怪的兒童動畫了，許多人說這是因為整個故事變得成熟，開始處理較為沉重的主題。可是，這本來就是AT的賣點啊，貌似童真可愛的畫風，和經典童話般的設定下，一直都在談認真的議題（或者純粹的電波劇情...），整體感覺卻仍然感覺歡樂好玩，可是近來兩季好像越來越不好玩了。影片作者認為這是因為減少了歌曲的運用，透過歌曲表達較沉重的情感和想法，看來比較有趣。後期季度歌曲數量的確明顯減少，可是我對歌曲一直無感，這就有待看官自行決定了。

然而，我想談的是觀眾影響。沒錯，AT收視一直很棒，觀眾年齡層亦有明顯成熟趨勢，由最初的6－11歲，慢慢變成後期的9－14歲，而網上粉絲圈子裏亦不乏像你我般的少年和成人。在AT正當紅時，很多報道都視它為像My Little Pony般的奇葩，明明是一套兒童動畫，卻引來一大班不屬目標觀眾群的成年粉絲。在我們都在看Gravity Falls和Steve Universe的今天，這固然不是什麼新鮮事，但AT首幾季時，我想還是一個很厲害的成就。AT龐大的世界觀和難以捉摸的劇情，引來許多粉絲討論和推測，我甚至覺得AT絕對是令目前美番動畫粉絲圈如此活躍的一大推手（我當然是指外國啦，不過龍大那邊也能看出AT粉們非常喜歡討論和揣測劇情。）



說遠了，我不知道AT越來越玄，越來越「沉重」和「成熟」，究竟是為了跟著當初的觀眾一起長大，還是看見粉絲如此熱愛解讀才有意迎合。無疑AT有些哲學意味重的集數（如S6E28 - The Mountain）仍引人入勝，但更多時候卻令人非常困惑，每幀畫格，每句對白都似乎有著隱藏意涵，高深得甚至有點裝模作樣，沒有一絲當初玩味十足的氛圍，命題沉重，卻無樂趣，失去了微妙的平衡。 對比現時其他動畫，像影片提到Steven Universe中Steven母親的下落，Gravity Falls談的成長、親情和信任，更不用提本就是以成年觀眾為目標的Rick and Morty了，他們通通能處理嚴肅命題的同時，仍能保持一定趣味，用輕鬆搞笑平衡認真緊張的時刻。


故事劇情

AT許多劇情都非常分散，不夠緊密，把這全都推在Cartoon Network播放安排上也並不公平，事實是AT有著太多填充集（filler episode），就像早前說的一樣，常花時間介紹沒什麼用的二線角色，或是讓團隊試驗具某些象徵意味的隨機故事。影片中提到，像巫妖（The Lich）這種大反派也不過出現了數集，並分散在不同季度，所謂「最後對決」還佔了兩集，而且還多是安排在首播或季末集！漫長的季度中間大部份都是跟巫妖無關的支線，這並不只限於巫妖線，其他重要故事線，像Finn的手、Simon的故事等，通通都是這樣處理！

AT本來賣點在於龐大的世界觀，和埋得很長很深的伏線。這本來很棒，但最大弊病就是故事裏大量的線索都是在暗示背景故事，或過去曾發生的事，補完設定是很好，但畢竟最重要的時間線還是現在，但經過這麼多的鋪排後，現在發生的劇情還是鮮有進展。影片中提到，像Jake的孩子，AT吝嗇得用了不夠三集就交代了Lady Rainicorn誕下孩子，孩子快速長大，Jake可以繼續跟Finn去冒險了，然後Jake的孩子就或許偶爾會出現一集半集，跟主線劇情毫無關係。Jake成為父親，本來可以用來討論許多有趣的議題，這樣處理顯然浪費了大好機會。



無關痛癢的支線尚且如此，更何況主線呢？貌似眾多AT的故事線都遵循著一個模式：

Step 1. 事前先鋪排大量大量的暗示和伏線
Step 2. 放著不管
Step 3. 等到發霉才稍稍跟進一下
Step 4. 回到Step 1 

沒有一條故事線能圓滿終結，全部都像衣服上的線頭，通通都是loose end！
所有謎團都混在一起，我都快忘了有什麼需要解答了！
早早埋下伏線在早些時候或許是非常聰明，非常創新的想法，但後起之秀如Gravity Falls已經做得比AT更棒更細緻，還懂得在適當時候解答謎團，卻同時留下一些新伏線。當然不是所有故事都需要有連續性，但既然明顯有意鋪排，就理當好好處理，結構越見鬆散可謂AT的致命傷，加上本來就很大的世界觀，更是讓人越來越無所適從啊。

更深入一點來說，Steven Universe和Gravity Falls，以及早期的AT都能把故事分成兩個層面，一是表面有趣好玩的冒險故事，二是需要思考和解讀的深層意義，所以當我們意識到看來童真傻氣的故事下，其實包含著認真的訊息時，我們會有著很大的滿足感，並為片集的深度感到驚嘆，而當你不去深入解讀時，它們獨立看來仍是非常有趣吸引的故事。近兩季的AT卻似乎拋棄了這樣的設計，幾乎每集都只集中於需深入解讀的層面。當抽離所有劇組企圖表達的象徵意涵後，故事就變得索然無味。可是，一套成功的片集不應只有無窮無盡的伏線和象徵意涵，核心終究是人物和故事，當重心變成讓人一頭霧水的藍色窗簾時，自然就會令觀眾感到疲乏。 




第七季下月首播，還續訂了第八季，和一齣大電影。 
我也不知道最近兩季明顯的敘事風格改變，跟主創Pendleton Ward減少參與編劇，轉為集中電影創作有沒有關係。而劇組也在最近的NYCC說，第七季將回歸以角色為中心的簡單故事，並且會更具連續性。我曾經很愛Adventure Time，看著它走味也於心不忍。當第七季開播時，我還是會乖乖收看。跟影片作者一樣，愛之深，責之切，才會寫成這篇文章。唯有希望Adventure Time能及時醒覺，把整個故事好好說完。不要在這裡拖泥帶水，該走的時候就好走了。